侯夫人却笑说:“这还不容易?咱们把那高梁磨成粉,筛出细细的粉,揉成小团子,然后在里面酿上老太太喜欢吃的虾肉馅。至于黄豆,让厨房用熬得浓浓的鸡汤细细地煨,煨得烂烂的,口感自然就好了。我记得昨儿庄子里送了几只乌骨鸡过来,你让厨房杀了,熬成汤煨那黄豆。”
夏静月扶额:照这样做,这还叫粗粮吗?
“怎么,不行吗?”侯夫人有些发愣地问夏静月。
最后,夏静月差点口水说干,才阻止了侯夫人给黄豆里加鸡汤,给玉米中添参汤的做法。
留了药方,又教了梨白几个头部按摩的法子,夏静月才告辞离去。“药先给老夫人喝着,饮食一定要特别注意,别吃甜的!”
夏静月离开前,叮嘱再三。
侯夫人一一应了,又热情地亲自送夏静月出去,并让下人套了最好的马车送夏静月回夏府。
侯府此行,夏静月收获不少,侯府足足付了一百两银子做诊费。
夏静月前脚离开安西侯府,后脚便有消息传到了那位神秘男子面前。
清幽宁静的竹林庭院里,淡雅的竹香随风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屋檐上的两只黄鹂跳上跳下,欢快地鸣叫着。
“殿下,这儿风大,还是进屋里歇着吧。”
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的中年人看到男子坐在树下闭目假寐,上前劝说道。
男子睁开双眸,一双黑深的眸子望向中年人。
这是他最为信任的幕僚之一,也是最为能干的幕僚,相信在这半天里,已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费长史,查得怎么样了?”男子冷沉的声音响起。
中年人、也就是费长史恭敬地上前几步,回道:“属下查到两则消息,不知道殿下要先听哪一则?”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有力地敲着椅上的扶手,“看来费长史此行收获甚多。”
费长史双手一揖,回答道:“不负殿下所托,属下先查了夏府惊马的真相,此事是由夏家二小姐夏筱萱设计的……”
费长史将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一细述开来,就从夏静月进府与梅氏的第一次交锋说起。
夏静月回夏府的事,有心打探的人可能知道一些,但如费长史这般,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如同身临其境在一边旁观的,却是极少。
一则,这是费长史最擅长的本事之一,二则,夏哲翰只是正五品官,还没有资格让显贵们生起拉拢之心,自然没有人往夏府塞钉子。
从夏静月抱着骨灰与夏哲翰、梅氏对峙,到后来夏老太太为夏静月争取嫁妆,又引起梅氏母女怨恨之事,费长史几乎如亲眼目睹一般说与男子听。
男子听着,眼前似是看到她狡黠地抱着骨灰吓唬梅氏与夏哲翰的情景,当时的场面必然十分的有趣。
脑海里不由地浮现青山寺相遇时,那个虽然身穿素衣,却眉目如画、气定神闲地面对他的秀丽少女。
又不由地回想街中一幕,她那样利索地给遥安世子左清羽接骨,又古灵精怪地往左清羽口中塞鞋子,再利索地接骨。
再思及她曾对他做过的“好事”。
一个从乡下偏僻之地走出来的少女,怎么可以行事作风这般随意洒脱、风光霁月?
不管是与生父对峙为母作主,还是把鞋子塞到人口中救人,样样都看着惊世骇俗,偏由她做来,却那么的坦坦荡荡,正大光明。
真是一个奇怪的少女。
男子罕见地对这位叫夏静月的少女产生了一丝好奇。
哪怕是很少的一丝,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
同样的,亦是他平生第一次曾对一个女人无可奈何。
男子回想她走后,左清羽气急败坏地让揪着小厮的耳朵罚他喝洗脚水的情形,唇边不由自主地浮起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淡笑。
那一丝淡笑,一瞬间,仿若春回大地,使得男子冷峻的眉目也透着暖洋洋的,一身风采超逸绝尘。
费长史无意中瞧见,瞪大了眼睛。
他追随殿下五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露出疑似愉悦的表情。
没想到被外人称为铁血冷面冰王爷的殿下一旦冰山融化,真容是此等的风华绝代。
费长史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抹汗:王爷若是对人一笑,别说女人了,就连同性的他都禁不住心跳加剧,幸好此处没有女人,若不然得多出多少花痴来。
男子似是察觉出了费长史心中所想,脸色一寒,又恢复了平时面对外人时的冷若寒霜。“还有第二件事呢?”
费长史连忙回过神来,正了正容,严肃地回道:“夏姑娘一进侯府,属下的人就盯紧了……”
从老夫人突然发病,到夏静月急救,以及事后的护理,还有提议的食谱,写下的药方等等,费长史又仔细地说来,详细得不差一毫,仿佛方才那一幕,他就在当场从头看到尾。
甚至,费长史还从袖兜中取出一份药方,送到男子面前。“王爷,这是夏姑娘开的药方。”
男子垂眸,看着那上面娟秀清丽的字迹,“这是她亲笔书写的?”
费长史神容有几分自得地说:“是的,属下的人抄了一份相似的留在侯府,这原方就带了出来。”
由始至终,安西侯府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费长史情不自禁为自己的手段感到得意。
男子接过药方,见这字行云流水,飘逸非常,见字如见人般。
也就她那样的女子,方配得上这字吧。
男子一字一字地细看了一遍,这才将药方收好。“如此说来,她在医之一道确有其独到之处。”
费长史连忙说道:“那属下去安排夏姑娘给殿下治病的事……”
“不急。”男子伸手制止他,“且再观察几天,如侯府老夫人确实好转,再安排不迟。”
如若那老太太不行了,便不用派人与她接触,免得惊动那些人,反倒害了她。
男子手指又轻轻敲着扶手,寒眸微闭,缓缓开口说:“你安排人盯着夏家人,尤其是关于她的事。此事必须做得机密些,别让人察觉到。”
“是。”费长史恭敬地应道。
男子想了想,又说道:“从暗部挑两个人,想办法安排在她身边。”
费长史一愣:暗部的人每一个都是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培养出来的,殿下却一下子送两个去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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