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
车子刚停下,驾驶座的车门就被推开了,之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阮宁只意外一瞬,就平静下来。
祝子翰。
他还是找来了。
他可能是下的太急,站不稳踉跄了一下,然后车门都没关,就急忙上前两步,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目光晦涩复杂的看着她,眼中夹杂着诸多情绪,有激动,有喜悦,有愧疚,也有无措。
愕然许久,他动了动唇,喃喃开口叫她:“阮……阮宁。”
阮宁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丝毫波澜都没有,淡淡打招呼:“祝学长,好久不见。”
祝子翰是外国语大学的学生,学的是法语和西班牙语,她当时也学习法语,所以,祝子翰算是她的同专业学长,比她大两届,也正是因为同专业,她才和祝子翰接触到。
她声音刚落下,他就如回魂了一样,疾步向她走来,一边走着一边颇为激动的说:“阮宁,我终于找到你了,我……”
他走过来到她面前,下意识的抬手就要抓着她的肩膀,阮宁忙后退两步避开了他,面色防备又疏离,他手僵硬在半空,声音也随之停顿,愣愣的看着她。
阮宁淡淡地说:“祝学长,请自重。”
祝子翰俊脸一阵僵硬,忙紧张的解释:“我……对不起阮宁,我不是故意要唐突你的,我只是找到你了太高兴,有些不知所措,才……对不起,你别生气啊。”
阮宁没说话,抿唇淡淡的看着他。
祝子翰被她这样看着,本来激动的心东一寸寸冷下来,人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可还是有些紧张忐忑:“阮宁,我……我能和你谈谈么?”
阮宁面色依旧:“你想谈什么?”
祝子翰环顾一圈,提议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好么?我请你喝咖啡。”
阮宁想了想,点了点头:“行。”
他都费尽心思找到她了,按照祝子翰的一贯行事作风,如果不和他说清楚,怕是他还会和以前一样纠缠她,她已经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哪怕只是他单方面的纠缠,对她的生活也是有影响的,她不希望去年在外国语大学遭受的千夫所指,在锦江大学再上演一遍。
祝子翰忙让她上车,可阮宁不想坐他的车,拒绝了。
阮宁指了指路的尽头,淡声说:“那边拐角两百米的地方有一个水岸咖啡,你自己开车过去。”
说完,她没再理会他,绕过他绕过横在路中间的跑车,往前走去。
祝子翰见她就这样走了,想要叫住她,可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叫,迟疑了一下,上车开着车慢悠悠的跟着她。
阮宁知道他开车跟在后面,也没管他,自顾地往咖啡厅走去,走了几分钟后吗,终于到了咖啡厅,她先进去了,很快,祝子翰也停好了车走近咖啡厅,找了一圈,在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了她。
她还没点东西,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侧对着他这边,面庞静谧清冷,周身萦绕着一种不入俗世的淡然孤傲,祝子翰看着,想起了初次见她时,那是前年九月,当时刚开学不久,在图书馆,当时他去图书馆找资料,看到了坐在图书馆里认真看书的她,朴素又美好,周身上下不染尘埃,当时也是这样一个侧颜,令他一眼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祝子翰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看得出神,舍不得移开目光,更舍不得上前惊扰她,打破这样美好的瞬间,可是,他不想上前,她却由不得他。
就在他看得出神之际,她转头过来,目光平静冷淡的看他,语调漠然:“你看够了么?”
语气中已有不悦。
祝子翰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忙收回目光,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般思绪,才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看着她:“怎么没点东西?”
阮宁没回答他,垂眸坐在那里,面色淡淡。
祝子翰抿了抿唇,叫来服务员。
服务员很快走来,礼貌地问:“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祝子翰翻了一下桌面上的菜单:“来一杯意式浓缩。”
说完,看向阮宁,问:“你要喝点什么?”
阮宁蹙了蹙眉,没回答。
祝子翰以为她是想看看菜单再点,把菜单递给她,她没接,只好不给面子的说:“我不需要,你随意就好。”
祝子翰僵硬一瞬,然后恢复如常,很自然的把菜单收回,翻了两下,对服务员说:“给她来一杯卡布奇诺,再来一份蛋糕。”
阮宁一听,蹙眉:“我说了我不需要。”
祝子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服务员照他点的上。
服务员一走,他才解释说:“刚才说好了我请你喝咖啡的。”
阮宁说:“我只是答应和你谈谈,没答应让你请我。”
祝子翰一噎,却是无言反驳,阮宁确实是只答应和他谈谈。
他不太自在的笑了笑:“点都点了,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阮宁不置可否,只面无表情的看他,淡淡的问:“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想谈什么?”
他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晌,才问:“你……这一年来过得好么?”
阮宁眼皮微掀,脸上是拒人千里的冷淡:“我过得好不好与学长无关,这也不是学长该关心的事情。”
祝子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哑口无言。
她说的一点也不错,他是没有任何身份立场去过问她的事情的,可他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关心。
他只是花钱让人查到她在锦江大学,等不及查到更多,就忍不住来找她,想看看她,他正好在学校门口待着,她就出来了,他觉得,真的是缘分,他一来,就看到了她。
“你怎么会在锦江大学念书?”
他知道她在锦江大学上学,并且已经入学一年了的时候,真的很意外,她的情况那么差,还有一个植物人的母亲,能继续上学已经不可思议,还是锦江大学,她不是直接考进去被录取的,而是大二才转学进去的,还换了专业,想都知道肯定是要花不少钱,她一个生活贫困的女孩,怎么会有钱做这些?
阮宁说:“这跟你没关系,也不是你该问的。”
祝子翰对此,也无言辩驳。
本来就不甚好的气氛,因为她接连两次拒人千里的话直转直下,有点凝滞。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祝子翰点的两杯咖啡和蛋糕,分别放在两人前面。
服务员送来咖啡,缓和了几分原本冷肃的气氛,祝子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盖了俊脸上的那一丝僵硬。
阮宁却一动不动,面前的卡布奇诺和蛋糕,她都没看一眼。
祝子翰看着她跟前的卡布奇诺和蛋糕,“你先喝点东西,还有这蛋糕,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甜品的,我……”
他看到过她和杨程程在一起时,杨程程请她吃蛋糕,她难得笑的开心,那是他见到过的她为数不多的笑颜,她其实,也有小女孩鲜活灵动的一面,只是习惯于用拒人千里的淡然来掩饰自己,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他很心疼她。
阮宁冷冷的看着他,没等他说完就毫不客气也毫不委婉的冷声说:“祝子翰,你应当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们这些人的,特别是你,为什么还要找我?你是觉得我的生活被你搅弄得还不够乱,所以再加一把火?”
过往认识的那些人,她都不想见到,一个都不想,而祝子翰则是最不想见到的其中之一,当初如果不是他,安家又怎么会知道她和妈妈的存在,不是他,她也不会被人谩骂谴责,或许,妈妈也不会躺在医院里。
她很少对人这样尖锐,如果不是祝子翰间接导致了她们母女平静生活被打破,遭受了那么多冷嘲热讽,她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祝子翰脸色煞白,立刻出声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想打扰她的生活,只是想看看她,知道她过得好就好了。
阮宁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来找我,你信不信很快你那个未婚妻和她的家人就会来找我,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就会被打破,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是没有脑子还是不长记性?不管你订婚之前还是订婚之后,我已经很明确的表示过我跟你没有可能,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你知不知道,你很令人反感厌恶?”
从遇上他和安雅儿的时候,阮宁就知道,不只是他,安家的人应该也会很快找来,她又得应付这些人了。
祝子翰被她这一番指控讽刺弄得十分难堪,脸色僵硬的厉害,也没想到阮宁回毫不客气的说这些对他来说算是诛心的话,好半晌,他才无奈又无力的低声解释:“阮宁,我知道因为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我现在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你这一年来怎么过的,没想再纠缠你,你不要误会。”
阮宁说:“可是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已经造成了困扰!”
祝子翰愕然看着她,面色有点苍白。
阮宁定定的看着他,明明说的是祈求的话,却一字一顿,声音冷的没有温度:“所以,请你放过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行么?”
话至此处,她已经不想继续待下去,所以,在他错愣无言之际,提起包包,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了咖啡厅,留下祝子翰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许久不动。
离开了咖啡厅,阮宁站在路边深呼吸了一下,隐去脸上的那一丝阴郁,才漫无边际的继续走着,往附近的临湖公园走去。
她心情很不好。
倒不是祝子翰能影响她什么,只是祝子翰的出现,意味着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即将被打破,还顺带着想起去年的那些事,心里烦。
临湖公园是一个开放式公园,围绕着一个湖,湖的名字就叫临湖,所以取名临湖公园,她没来过这里,今天还是第一次踏足。
她在公园里的奶茶店随便买了一杯奶茶,找了个长椅坐下,一边喝奶茶一边看着湖景发呆。
奶茶很冰,几口下肚,一阵凉意从内到外的散发出来,本来烦乱的思绪慢慢消散,归于平静。
她很久没喝过冰的东西了,严绝不让她喝,也不让她吃垃圾食品,说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想什么,明明不喜欢她,管她却管的格外仔细,也挺上心。
想起他,她哂笑一声,随后放下奶茶在旁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公园人挺多,这里虽然不是闹区,可是附近有不少住宅区,今天没什么太阳,也不下雨,是个散步的好天气,所以人多,来来往往的,有老夫老妻互相搀扶着,有遛狗的,有散步闲谈的,有情侣约会的,也有家长带孩子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那边的湖边,也有一波又一波的好友结伴垂钓,闲谈笑语,更远一些的广场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响起,有一群大妈阿姨在跳广场舞,似乎每个人都不孤单,就她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看着。
阮宁唇角微微勾起,略有些苍凉的目光中夹杂着丝丝艳羡。
她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五点多的时候,杨程程才来接她。
上车后,杨程程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心情不佳。
“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出什么事了?”
阮宁也没打算瞒着,说:“刚才祝子翰来找我。”
杨程程一惊:“他这么快就找到了?”
才三天!
阮宁不语。
杨程程转念一想,嗤笑:“不过也是,锦江虽然不小,可只要有钱,想要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何况,你在你们学校也不是默默无闻,以前是不知道你在锦江才没找,现在知道了,想要找你挺容易的,不过他找你都说了什么?”
阮宁眼睑微垂,淡淡地说:“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
杨程程一边驱车一边说:“你也不必理他,他那个人就是这样,拖泥带水又没有担当,之前他追你,那劲头,我还以为对你用情多深,还劝你接受他,可他倒好,突然就和安雅儿订婚了,让你沦为笑柄,还招来了安家那些人,弄出那么多事,订婚后他还对你纠缠不清,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却毫无作为闷不吭声,什么也不做,就让你被人这样骂,够让人恶心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程程一脸厌恶,语气也尽是反感,显然是对祝子翰不满到了极点。
是了,杨程程对祝子翰厌恶到了极点,去年出那些事儿的时候,她还跑去把祝子翰打了一顿,差点把人打进医院。
阮宁苦笑道:“他我倒是不想理,也不在意,我只是有点心烦,他都找来了,那安家那些人估计也快了,那对母女对我和我妈妈恨之入骨,知道我还在锦江,肯定是不会罢休,要是再闹一场,去年在外国语大学的事情,估计有得重演一遍。”
杨程程顿时得意洋洋起来:“怕什么?之前你是毫无依仗没办法和她们斗,现在可不一样了,难道你家严先生看到你被欺负会坐视不管?”
一提起这个,阮宁心头的火苗嗖的一下点燃了:“得了吧,你少扯他,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起他。”
杨程程听言,忙把车子停在路边,兴致勃勃的看她,似笑非笑:“哟,这是怎么了?你俩出什么事了,吵架了?”
阮宁肯定是不可能将这件事说出来让杨程程当笑话的,果断扭头看着车窗外面,不吭声。
杨程程娇艳的脸顿时蔫了,一脸怨念的撇嘴吐槽:“咦惹,跟我还不说啊?果然是感情淡了,你现在有事情都不跟我说了,哎……”
哦,她还一脸伤心委屈,就差掩面啜泣了。
阮宁凉凉的瞅着她,没好气道:“你够了,少跟我摆弄你的专业!”
杨程程演着演着自己都忍不住了,闷笑一下,瞬间表情一收,恢复一本正经。
“哎,你说说呗,你和他怎么了?挺难得啊,这还是结婚这一年来,你第一次这么嫌弃他哦,怎么?难道是他真的是弯的,然后拒绝了你的掰夫攻略,所以你恼他了?”
阮宁嘴巴严实着呢:“你别问了,不想说。”
杨程程见她有些懊恼的样子,也不追问了,驱动车子继续往前,悠悠说:“得,不说就不说,不过今天还真的不能不提他,你不高兴也且忍一忍吧。”
“嗯?”
杨程程瞥了一眼她:“我不是帮你打听了他的事儿么?”
阮宁眼睛一亮,来兴致了:“你打听到了什么?”
杨程程:“什么也没有。”
阮宁:“……”
“你逗我呢吧!”
杨程程努努嘴说:“实话来着,我打听了一圈,就是没打听到你老公的名号,整个锦江上流社会和商界圈子里,没有这号人物。”
阮宁讶异片刻,耸耸肩:“那估计是阶层不对吧。”
杨程程立刻否认:“不可能,我们公司内部有一份名单,凡是锦江商界有那么点作为的人物都位列名单中,你家那位你虽然不知道他资产和公司具体的情况,可按照你说过的他的一些情况,他应该颇有财力的,既然这样,不可能一点名号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只有一个可能。”
“是什么?”
杨程程说:“他很强大。”
阮宁不解:“这怎么说?”
杨程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强大到可以把自己藏起来,那也是一种实力,你家那位,来历怕是不简单。”
阮宁微愣,略有些困惑。
杨程程歪头看她,勾唇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一般有实力的大佬,都是喜欢低调的,这样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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