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云姝每每想起那段时光,都觉得无限怀念。
有疼爱她的父母,有她喜欢的黎歌,没有烦恼,每天的阳光都正好。当时朝堂所发生的大事,在她心里根本轻若鸿毛。
天成十二年五月,夏风将起时,皇帝驾崩了。年仅十二岁的皇太子即位赵琰,年号宏武,几个月后这个年号正式启用。
对于云姝来说这只是一个消息而已,每日读书与黎歌,已经填满了她的生活和小小的心。要说日子有哪些不同,她隐约记得,那段时间父亲忙碌许多,经常很晚才回来,与他一起用晚餐的机会少了很多。
皇帝驾崩大约一个多月后,父亲升任户部侍郎。她和母亲很是欢喜,但是并未大肆庆贺,当时她想大概是国丧的缘故。之后父亲更忙碌了。
那年二月里,黎歌参加童生试,小试牛刀。虽然五月经历国丧,各项政事及人才选拔并没有荒废,九月,他已经是连中小三元的案首了。这年黎歌十一岁。
云姝与父亲母亲带着贺礼前往黎家道贺。
云姝极少出门,一路贴在车窗上,通过帘缝朝外张望,所有的人与物事都让她觉得欣喜不已。那是一个多样的,活生生的世界啊!
“眉儿,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闺秀?”李湘雨皱眉道。
这段日子,难得与父亲玩闹,云姝眉眼一动,便借母亲的话,把父亲拖下水,撅嘴道:“这个可不能怪眉儿,父亲就没想把眉儿培养成一个端淑的闺秀。”
云进同正满眼宠溺的望着爱女很没形象的趴在车窗上,却无端被牵连,不由气笑。“怎么还是为父的不是了?”
“眉儿是听从父亲的教诲,已经在书堂披星戴月打熬了四年。四年来,眉儿倒是养了不少书生意气,至于闺秀风范,除了仰慕母亲的风采仪容,眉儿倒极少学习。可不都是父亲的安排占据了眉儿每日的时间?”
“你看,你看,她竟然头头是道指出我的不是,听得我都不觉有些恍然,没能让眉儿向夫人修习闺阁礼仪,觉得确实是自己的安排有些失策了。”云进同向夫人诉冤。
“老爷可别向我诉冤,眉儿嘴刁,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李湘雨笑道。
虽然夫人也功不可没,但云进同只能无奈背锅,向云姝道:“你倒说说,这几年中披星戴月的读书,你都有些什么收获啊?竟然言辞如此骄横?”
云姝得意洋洋道:“我以前并不清楚读书有什么用,可是这些日子我给悟出来了。”
云进同不由抚须道:“哦?来听听。”
云姝道:“秦师傅是个极难得的师傅,讲学极好又极认真,是父亲费心为眉儿请来的,为眉儿启蒙开智,开启一个别样的世界。”
云进同听得满面欣慰,点头道:“接着说。”
“一年前,父亲又让天资与学识极佳的黎哥哥与我做学伴,目的在于鞭策我以黎哥哥为榜样,用心读书,不可敷衍。加上父亲每日辛勤于朝中大事,更让眉儿心生钦佩。”云姝望着听得已经喜上眉梢,唇角高高勾起的云进同,接着道,“书生的志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眉儿渐识三昧。有黎哥哥与父亲在前,眉儿也心潮澎湃。有人说,治大国若烹小鲜,眉儿近来特别想炒菜,就盼望着能有个机会了!”
说罢,模仿云进同往日说起天子时,微微抱拳的样子,挤挤鼻子,满眼向往的望着云进同。
云进同被她说得一愣,不由睁开微眯的眼睛,怔怔看着云姝。
这些日子以来,朝中之事千头万绪,自己忙得很久没有与女儿叙谈了。今日,虽说是小丫头故意玩笑,但她竟有了治国之念!自己是该欢喜她学业有道,效果初显,还是退一步,遗憾她不是个男儿身?一时喜愁交加,难以言说。伸手把云姝抱到自己腿上。
“老爷。”李湘雨也依偎过去。
李湘雨懂得云进同此刻难言的喜愁,也是心中五味陈杂。暗暗对自己道,晚间回去要跟他好好谈谈,劝他再纳妾室,为云家生下个男孩便好,他便不会再这般烦恼。至于自己,这些年的宠爱,也足够了。最后一句是在心里咽着眼泪对自己说的。
云进同见她这样,自然是懂得李湘雨的心思,对她笑道:“你不要多想了,我只是在想,咱家眉儿这么好,以后嫁给谁家都舍不得了。”
云姝听得小脸一红,“父亲,您说什么呢?”
云进同捏捏她羞红的小脸,李湘雨也笑着捏着她的另一边小脸。
小脸被捏着,云姝口齿不清道:“父亲、母亲,怎可以如此欺负我一个孩子呢?羞也不羞?”
一时间马车内欢笑声一片。
几个月来黎歌一直在备试、考试,云姝听从父母的告诫,怕打扰了他,好久都没一起玩了。
到了黎家,见过黎伯父、黎伯母,黎歌邀请云姝去看他的新书房。
其实在黎远芬夫妇搬回自家宅院之后,云姝也在青云馆前厅布置了一个属于她和黎歌两个人的大书房。学堂是师傅讲学的,她们自己的书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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