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话一出口,阿宁又被哭声哽住了。
施慧焦急地说:“你在哪里?为什么关机?我都急疯了,呜……”哭得悲喜交加。
阿宁调整着呼吸:“我马上飞回去,再也不走了,你等我!”说完又悲咽起来。
施慧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传来阿敏愤怒的声音:“张宁,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吧!小姐都快被你折磨死了!不到一个月瘦了二十多斤,看看都成什么样子啦?每天跟傻子一样拨你电话,电话不通她就哭,不吃不喝地哭,哭完就一遍一遍地弹着《布列瑟农》,你如果再不回来,估计都见不到她啦!”
阿敏还要说,施慧好像在抢电话,听筒里传来她俩的声音,施慧有气无力地劝阻:“别说了阿敏,别说了。”
阿敏怒嚷着:“怎么不说,我不说他能知道吗?他知道把你害的多惨吗?他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他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吗?”
两个女人的声音在听筒里撞挤着……
阿宁抓着胸口听着阿敏的叫嚷,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刀似箭地戳在他的心头,这种痛苦像一把奇形怪状又可以伸缩变形的铲子,一铲一铲地将他心底九曲十八弯的犄角旮旯里的污垢铲出来,扔出去……
他“扑通”一声从沙发跪到地板上,忏悔地恸哭。他的心拧成了一团,他知道从开始到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对这个女人的伤害都恶到了极致,而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爱却真到了极致。这是什么感觉?他能不忏悔吗?他能不恸哭吗?
阿宁这边断了气似的痛哭似乎消减了阿敏的愤怒,她在电话那端放缓了语气说:“张宁,但凡是个人也该感动了吧?小姐对你的深情厚义都摆在这儿,就算她前生欠了你八辈子的情也该还清了吧?你知道吗?你再有两天没消息,小姐就会在全国的网络、电视、电台等所有媒体发布寻人启事,而且还会动用家族力量去找你!她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直至有一天倒在找你的路上……”
说到这儿,阿敏说不下去了,抽噎起来,听筒里又传来施慧劝慰阿敏的声音:“别哭了,说这些干嘛?我老公不是出现了吗?他马上就回来啦!不哭啊……”声音虽弱,但却充满了喜极而泣的激动。
阿宁捧着电话,毫不掩饰悲伤,哭着说:“慧慧,不说了!我马上订机票,等着我,我爱你!”
施慧柔弱地笑着说:“嗯,老公,我等你,我现在就去给你做菜,我爱你!”
阿宁说:“嗯,等着我,现在我就订票。挂了,我爱你!”
说完,他亲了一口荧屏,挂断手机,他太怕自己再对施慧有一丝丝的伤害了,连自己在北京都没敢说。
此时,阿宁的心轻了,静了,好像心里那深不见底的深壑之中的罪恶和*望都被清除了,从未有过的清朗。他眼里还有泪,但,这泪是甜的,甜泪伴着笑容去流淌,流得相当幸福,连巨额债务的压力顷刻减轻的轻松都被淹没了。他边笑边打电话给石头,让石头马上订回珠海的机票,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放下电话,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箱子里的仿品不要了,放在这儿吧。钱得拎着,饥荒还得还。他对着镜子往西裤里掖衬衫,把西装外套挎在臂弯,然后抚弄了两下短发,又转了个身,裤线笔直,腰带也很庄重,好!真他妈精神,真他妈干练!牛掰!*性!他夹上包,拎着钱袋就往外走。
一开门,他和方英撞了个满怀。方英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疑惑地问:“弄这么精神干嘛去?”说完用手指抚弄了一下他的浓眉和哭肿的眼皮。
阿宁目光清澈地看着她,微笑着说:“我走了,多谢你这几天的关照。再见!”说完迈步就走。
方英一把拽住他,愣愣地看了几秒,惊讶地问:“你是不是得精神病了?干嘛去?没看见我要给你做排骨吗?”一脸的不解。
阿宁顿了一下,笑呵呵地转身,相当无邪地抚着她的肩头说:“我要走了,你多保重,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方英蒙了,扔下手中装着排骨和蔬菜的塑料袋,双手在阿宁脑袋上胡撸了几下,两眼忙乱地在他脸上打着转,急切地问:“咋啦?你是不是受啥刺激啦?脑袋坏啦?”说完又摸摸阿宁后脑勺,看看有没有外伤。
阿宁抓住她的手,平静地说:“方英,这段时间你带给了我很多的幸福和快乐,都留作回忆吧!我走了,再见!”说完拍了拍方英穿着制服的手臂,转身快步走去。
方英愣了,呆呆地愣着,看着阿宁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她也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傻愣着。
阿宁快步走出方英家小区,脚下生着风,到街上打了台出租车直奔机场。
在出租车上,他接到石头的电话:“老大,飞机是下午四点的,还有五个多小时呢!”
阿宁归心似箭,当时就急了:“你个笨蛋!怎么定这么晚的航班?”
石头委屈地说:“北京飞往珠海的飞机今天就这一班,想定早的也没有啊!”
阿宁这才知道错怪了石头,是自己太急了,因为想赶快回到施慧身边而有些乱了方寸,缓着声音说:“等我吧!”
石头“哦”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阿宁舒展着身体靠在出租车后排位上,内心从未有过的明媚。他探头够着司机前面的后视镜,想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看看这个今天才重新认识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无法控制*望的畜牲,怕伤害施慧而要逃离,还他妈实施着什么狗屁的“扒皮抽筋”计划,真他妈够蠢的!蠢货!今天突然有了一个新发现,发现原来自己本性里的贪*是可以放下的,也是可以清除的。闹了半天才整明白,原来清澈的人格与浑浊的人格之间存在一道分水岭,是一道无法预测高度的堤坝,必须某件事情或某个人能够更高程度地感动自己,才会产生这种质的突破,彻底脱离浑浊,投向清澈,从此不受贪*的*惑,从此脱胎换骨。如同佛门弟子的顿悟和彻悟一样,刹那间看破了红尘。
这样想着,阿宁心里亮堂极了,他觉得自己的双眸也变得像施慧的双眸那么清澈了,后视镜里的自己是那样的阳光灿烂,那样的朝气蓬勃,简直比初生的牛犊都活蹦乱跳,像打了鸡血似的。
出租车到了机场大厅入口,等在那儿的石头一眼就看出了阿宁的不对劲儿,他憨声憨气地问:“老大,你这是咋的啦?咋变了呢?”
阿宁用从未有的轻松语调反问:“啥变啦?”
石头左看右看,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包一边看,但最终也没找着恰当的词儿来形容这种不同,反正就是觉得它变了,变得怪怪的。石头摇了摇头说:“说不明白,反正变了,变得**呵呵的!”
阿宁爽朗地笑了,他知道,别说石头,任何一个没有经过重新洗礼的人都不会明白自己的这种突破,这可真是扒了皮抽了筋之后才能拥有的彻变,真真的脱胎换骨,常人怎能体会?
阿宁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他只想静静地品味这种清净的心境,享受这种脱离地狱束缚的轻松。
石头蒙头蒙脑地傻站着,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这位老大,他也怀疑老大得精神病了,和方英的想法一样。
阿宁很“温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让他把现金拿到机场里的银行存上,自己先领完登机牌过了安检,到候机区的椅子上坐着,静静地享受着灵魂深处的安宁……
正想得入神,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方英打来的,他没接,任它响着,响到系统自动挂断。然后再响,再断……
后来不响了,方英发来了短信:“宁,我明白了,你是要回到修女身边,她刚刚给我打来电话,说找到你了。从她幸福的话语里,我知道你的心有家了。我不想多说,当你的心闷了,想出来逛逛的时候,有我,陪你。”
阿宁笑了,他回复道:“家才是归宿,但愿你的心也早日找到幸福的家,再见。”
回复完方英的短信,阿宁突然想到了杨琳琳,这个在他心里一直占着一席之地的女子让他有无尽的不舍。但现在不舍也得舍了,就像所有的问题只有一个正解一样,除了正解,再像正解的答案都是错的。爱情更是这样,除了唯一没有其他。他首先在手机里把杨琳琳的号码屏蔽掉,然后拿出一个小手机和一张新卡,给杨琳琳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事态紧急,自己要长时间的离开,让她自己保重。
发完信息,他迅速关机,他要带着无限的愧疚与这个给自己带来无数欢乐的女子诀别!他想用时间来改变一切,祈祷着杨琳琳能在伤愈之后遇见她想要的人,从此幸福地生活。
石头存完钱,乐颠颠地到候机区找到阿宁,高兴地说:“老大,这下我又能见到越南妹儿啦!那些精密武器我交待哥们儿保存两天,等到珠海有了地址,让他们给咱用快递邮过来,你看行吗?”
阿宁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情真意切地说:“石头,从此之后咱们基本上都干正经事了,那些东西估计用不着了。”
石头不甘心地说:“老大,那不白瞎了吗?那把电击枪跟真枪一样,还有那套设备,多精密呀!找地方藏着呗?万一用的着呢!”
阿宁想了一下,眼里都是幸福的憧憬,心情相当明朗地说:“看情况吧!到珠海之后,你就进澳门找越南妹玩儿几天。以后咱哥们儿要做正经生意,娶妻生子过正常日子了。”
“妥!就这么地!”说完,石头乐了。
飞机在珠海落地是晚上八点,石头急三火四地过关去澳门找越南妹了。阿宁没有让施慧到机场接自己,他直接坐出租车奔向施慧住的小区。他的理由相当的堂而皇之,要进门就吃到一大桌饭菜。其实他是怕施慧知道自己从北京飞回来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杨琳琳而痛苦,因为他在心里发誓,从此以后,永远不让施慧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他要为这个贤良的女子奉献自己完整的一生!
敲门声响起,重新打扮了好几遍的施慧几乎是随着房门的开启而拥进阿宁怀里的,她一动不动地缩在他怀里,深深地埋着头,双手死死地抠住他的腰,生怕一松手,这个连着她生命的男人又会不翼而飞。
阿宁的双臂遒劲而矫健,将施慧微颤的身体紧紧裹住,不停地吻她的秀发……
已经十几分钟了,两人都没有迈动双腿,这对泪雨滂沱的男女在敞开的房门口紧紧地相拥而泣。此时话语是多余的,两颗炽热的心紧紧贴在一起,几乎血脉交融了,连泪也是幸福的!施慧的芬芳把阿宁都熏醉了,他从她的头顶一路向下抚*着秀发,下巴在她的鬓颊柔柔地厮磨着。
他甚至当着阿敏的面哭出了声,他无比的惭愧,他觉得自己把施慧伤的太深了,施慧本来是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是自己把她从天空拽进了污水里,变成了一条历尽千辛的鱼。而且,变成鱼也就算了,自己甚至把她变成了一只蚌,在暗黑的深水里,任沙石把她的内脏绞磨得血肉模糊……
良久,阿敏擦了擦眼睛走到两人身旁,嗔怪地说:“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两人这才松开手,互相抹了半天的眼泪,然后相携着进屋。施慧飘动的白裙婉若仙子,本就纤细的腰身更瘦弱了,刚刚相拥时,阿宁的泪有一部分是为心疼她而流的。
一月不见,阿宁不错眼珠地看着施慧,她美极了,消瘦的美人脸静得像一朵水仙,乌黑的秀发衬得面庞愈加白皙,灵动的大眼睛如一潭清水,浅泪莹莹,含情脉脉。他端过一碗米饭,用筷子夹了一大口送到她唇边,动情地说:“慧慧,大口的吃,我要看着你变成一头小肥猪儿,养好身体好给我生儿子!”
施慧甜甜地笑着说:“是我们的儿子。”说罢接过米饭和阿宁一起吃起来。浅泪变成了甜笑的润滑剂,在这个时刻,无论男女,流着泪去笑一点也不奇怪。
可想而知,这些日子施慧当然没有胃口。今天阿宁回来了,她心情当然会好,心情一好,胃口自然大开。但阿敏给她添了两碗饭后就不再添了,阿敏指着一大桌子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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