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引着盛气凌人的阿宁已经踏上了两级台阶,他回头看了一眼石头和那两个跟班的,冲那两个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然后又恭敬地看了一眼石头,这才跟上阿宁。
石头明白徐东的意思,他是让自己去留随意。但自己不能待在楼下,老大的安全最重要。楼下已经不足为惧,徐东才是主角,控制住他,一切尽在掌握。于是石头目不斜视地踏上楼梯,仿佛大厅里都是移动的尸体。
阿宁稳健地迈着步子,脸上是阴郁的平静,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一些和平是打出来的,也有一些和平是谈出来的。只有遇到真正的强手,有些人才知道自己是一只披着各色羽毛的烂鸟,但却不会飞,一直在扮演一个超过他能力的角色,只有遇到强者他才会正视这一点,从而在今后的日子里给自己一个真实贴切的定位。相信从今天开始,徐东的猖狂应该能有所收敛。
这座酒楼是三层的建筑,一楼的大厅连着餐厅,二楼和三楼都是客房,每层十余间。徐东带阿宁和石头上到三楼,敲了一下303的房门,一个脸如银盘的年轻女人将门打开,随即闪在了一边。女人丰腰庾背的身体就像一个刚蒸好的条形馒头,估计她就是萍萍所说的那个叫马小雨的女人。阿宁觉得好笑,不知瘦小的徐东和这个条形馒头在街上出双入对将是怎样的风景?
这时,垂头丧气的徐东说了上楼以来的第一句话:“两位老大,请坐。不怕二位笑话,这就是我现在过的日子。”说完用小眼睛指了一下屋子角落里的餐桌。
阿宁和石头往餐桌上一看,真是一片狼藉,一条半米多长的大鱼在木制托盘里被啃得只剩下了头和刺,五只残留着饭粒的碗摆在托盘的周围,空气里弥漫着丝丝馊味儿。
看了两眼之后,阿宁冷着脸说:“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救死扶伤来了,说正事儿!”
话音一落,条形馒头的眼圈一下红了,她靠在门口的墙边憋了两下肥嘟嘟的嘴唇,小声说:“两位大哥,我们真的无路可走了……真的,否则,阿东不会躲您们的……”说着掉下了两滴眼泪。
徐东苦着脸坐在靠窗的椅子里,低着头,活像一条丧家之犬。
阿宁和石头阴着脸欣赏他们两口子的表演,根本不会对这种煽情的桥段感兴趣。当条形馒头又要抽噎着开口时,被阿宁不耐烦地用手势拦住。随即他掏出手机,给露露拨了过去,那边马上接通:“喂,露露,徐东就在我面前,你跟他说吧!”说完,他把手机递给满面愁容的徐东。
徐东伸手接过电话放在耳边,苦着脸说了句:“露露姐,我是徐东……”
刚说到这里,他的话被露露打断,尖细高亢的女声从听筒的小孔里传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辨:“徐东,你听好了!废话我不想和你多说,这笔钱我已经转给了你面前的张宁先生。如果你觉得他们也像我那样好打发,那么,你请自便!既然你能拿钱去马来西亚赌,却没钱还债,也就怪不得我了!具体想怎么办,就和你面前的那两位说吧!把手机给张宁。”露露的话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阿宁接过手机对露露说:“好了,现在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了。”在即将挂断电话时,传出露露最后的话,“好样的爷们儿,多加小心!还有,一会儿方便时尽快联系我,我有话说!”
阿宁“嗯”了一声,结束通话。
揣起手机,阿宁沉声对垂头丧气的徐东说:“说吧!想咋办?”说完慢悠悠地坐在了徐东对面的床边,石头侧身立在窗前。
徐东抓了两把头上的黄毛儿,抬起憔悴的瘦脸,小眼睛哀苦地看着阿宁,深吸了一口气:“老大,当着你的面我也不敢说假话,外面的越野车是我从贷款公司借回来的,手续都押在人家那里,我得撑门面。我老婆为了我把她父母家能变成钱的东西都连偷带骗地折腾没了,如果不是念在我老婆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早报警了!外面那几个兄弟更不用说了,我好的时候都跟我沾过光,现在也让我借的身无分文。前些日子我挖出些宝贝,卖了几十万块钱,澳门也不敢去,因为在任何一家**都能撞见债主。为了能博一个翻身的机会,我去了马来西亚的云顶,结果也是差点连路费都输掉!唉!我现在的情况,只有我老婆最清楚,其余的人都以为我是暂时的困境,所以我在东躲西藏中才能勉强活着……”
说到这儿,他看出阿宁的脸有些阴郁,马上眼睛一亮又说:“不过,我有指望!不瞒您说,有一个地方正在挖,估计今晚就能出东西,肯定不会让两位老大空手而归的!”说完小眼睛又闪出了精明的光。
阿宁站了起来,接过徐东递过来的烟叼上,那个条形馒头马上找到打火机给他点着,然后又殷勤地给石头敬烟点火。阿宁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仔细揣度着……
当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手插裤兜转过身,阴着脸冲一直拿眼睛追着自己的徐东说:“徐东,如果跟我玩虚的,那你可瞎了狗眼!老子既然敢来,就敢做出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儿!我可以告诉你,这跟钱多少没关系,犯了我的天条,老子为了一毛钱都可以杀人,你相信吗?”说完,眼睛坚定不移地盯着徐东。
徐东当时就站了起来,穿着牛仔裤的细腿儿有些不稳,磕磕巴巴地发愿起誓:“老大,我徐东虽然是以骗和盗墓起家,但是在您面前我可不敢说半句假话。您不但能找到我的老家、父母家,而且还能随时查出我的手机号码,又能找到这里,相信您肯定是黑白两道。其实您根本不用大动干戈,我都知道自己这种人跟您二位不是一个层次。您可以调查,如果我的话有假,任您处置!”
阿宁乌黑的眼里凶光不减,看得徐东比他那条形馒头一样的老婆都不自在,夫妻俩站在一起,手足无措……
这时,条形馒头的电话响了,她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向阿宁表达了一下歉意,接起了电话:“嗯,姑娘啊,是妈妈,是妈妈,你别哭,怎么了嘛?过几天妈妈和爸爸就回去看你,要听外公外婆的话……”
条形馒头边和女儿说话边哭,徐东把头转向窗户,使劲儿地抹了一下眼睛。
阿宁皱眉看着这对悲伤的夫妻,心里紧了一下。这时候石头不舒服了,抓过徐东t恤衫的领口,挥起了铁锤似得拳头。
阿宁马上喊了一声:“石头!”
石头收住已经到了面门的拳头,凶神恶煞般冲着吓得直挤眼睛的徐东说:“靠你妈的,就你这个b样的还他妈满世界瞎赌呢?我一拳打死你得了!”说完,大手一松,徐东像一只瘦鸡似的瘫软在床上。
条形馒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快速用面积较大的身体护住了丈夫,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别打,别打,他有病,不禁打,我们都两个月没见到女儿了,呜呜……”
瘦小的徐东又使劲儿抹了几下眼睛,拍着他老婆弹性十足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阿宁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又何尝不是输的惨不忍睹呢?但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同病相怜的感觉只能暂且藏在心里,他的脸上仍然不怒而威,对一直看着床单发呆的徐东说:“徐东,自己的梦还得自己圆,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如果因为你的几滴眼泪疙瘩就拉倒的话,那我们也得喝西北风去!说吧,你咋安排的?”
一看有说话的机会,徐东缓了一下神儿,又敬了阿宁和石头每人一根香烟,自己也叼了一根,点着后猛吸了两口,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郑重地说:“两位老大,我肯定不会让您们空手而归!不过,一千七百万的东西我暂时肯定拿不出来,但是,五七八百万的东西是现成的,无非就是得您们自己把东西变成钱,因为我被盯的太紧,出不了手!”
阿宁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神,这种锋芒让徐东不由自主地想躲闪,但又无处可藏,只能战战兢兢地承载着这种压力。这时候条形馒头赶紧“舍身救夫”,信誓旦旦地说:“我老公说的都是真话,我们还有点东西,但是,自己不好出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您们来了,我们没办法才拿出来的!”说着从床头的小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徐东。
徐东接过钥匙后稍缓心中的忐忑,讨好地对阿宁说:“现在天还没黑,我先请两位老大吃点本地特产的美味,晚上我们去取货,好吧?”说完看着阿宁,征求着他的同意。
以阿宁的经验,徐东现在已经不会有任何于己不利的动作了。但是,以他一贯的缜密和谨慎,丝毫都没放松警惕,冷笑着对徐东说:“反正你自己考虑清楚,在我面前耍一丝一毫的花样儿,你就到寿了!”
“老大,我徐东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话,也不能在常州混**物,请您放心吧!”徐东说得真诚恳切。
“那就好!我出去一下,你们聊!”阿宁看了一眼石头和徐东,转身朝门口走去。
徐东知道阿宁是要出去打电话,急忙抢在前面替阿宁开门,殷勤地陪着笑脸说:“老大,如果用房的话,我再去给您开一间。”
阿宁轻摆了一下头,表示不用。
石头瞪了一下眼睛:“回来!”
徐东讪笑了一下:“嗯,嗯,不碍事,不碍事。呵呵……”
出了房门,阿宁扫了眼走廊,没人,掏出电话给露露拨了过去。他知道这娘们肯定是有点啥节目。
电话接通,露露压抑了许久的兴奋*叫着传来:“爷们儿,哎唷妈呀!没想到你真把徐东制服了!我听二威说你们开枪把人打倒了?”
阿宁知道这消息是那两位枪手汇报给二威之后,二威又告诉露露的。看来这个徐东在他们眼里还真是根硬刺儿,手里有亡命徒都不敢动人家。这次自己和石头在他们眼里可是干了件创纪录的事。但他并不骄傲,轻描淡写地说:“靠,人家都是吓大的啊?拿枪来了不打倒个八的人,人家还以为咱拿的是烧火棍子呢!”
露露掩饰不住激动:“爷们儿,听到这个消息,二威我俩都出了口恶气!说实在的,虽然我打心眼里觉得你能制服徐东,但还是捏了把汗,怕你吃亏!没想到你出手这么猛,真稀罕死人啦!呵呵……”
“就这事儿啊?没事儿我挂了!”阿宁不愿听这些不疼不痒的奉承,他想听露露的主题。
“别呀!人家有正经事呢!在你没拿下徐东时我也没必要和你说,现在你制服他了,我就得告诉你,他手里有件东西咱得拿回来。”
“什么东西?”
“是一个铜雀。”
“什么?铜雀?”阿宁登时来了兴趣。
“对!一个铜雀,不大,比普通的麻雀大点,下面有个座儿,能当镜子用,三国时期的。”露露说到正题时,话语间透出了一股精明,超出了她平时所表现的精明。
“值多少钱?”阿宁只关心这个。
“钱倒不值多少,也就几万人民币吧!但我能派上用场。”露露有些急切。
“哦,多大的用场?”阿宁觉得这里有文章。
“其实就是送个礼,拿到手我再跟你细说。等一会儿我把铜雀的照片给你发过去,拜托了爷们儿!”露露发着嗲声央求。
看来这个铜雀不简单啊!自己得多留点儿心。阿宁回身瞄了一眼走廊,没有人影,他压低声音问:“你确定徐东手里真有这东西吗?”
“当然!我上次去的时候,在他家别墅里亲眼看见的。而且我还拍了照片,结果被我的一个朋友看上了,就这么回事儿。”
“哦,那你当时为啥不要来?”阿宁疑惑地问。
露露叹了口气:“唉!我当时向他要来着,徐东太他妈孙子,知道我一个女人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欺负我,他说如果我把铜雀拿走,欠我那一千七百万就一笔勾销!你说不是活活气死人吗?那个小铜雀就值几万块钱,我再土鳖也不能吃这亏啊!他奶奶个孙子的!”露露气不打一处来。
阿宁泄了口气,看来铜雀值不了多少钱,因为本身这没指性的债也跟死账差不多,如果值钱的话,露露肯定不会空手而归。想到这儿,他问道:“徐东别墅里的东西你都见到了吗?”
“听说有几件东西,不过他没让我见,那只铜雀就摆在别墅客厅的壁橱里,很显眼的。”
“好,照片发过来吧,我多留点儿心,一旦有机会我就给你弄回来。”
“嗯!爷们儿,回来之后我好好慰劳慰劳你!呵呵……”
“多给我弄俩钱儿就得了!”阿宁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阿宁收到了露露发过来的彩信,照片上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乌青色,看不出有啥特别之处。记住了大概样子,阿宁揣起手机,转身回了房间。
夕阳西下,漫山映透了绚烂的金光,已是倦鸟归巢时。徐东打电话在一个非常僻静的鱼馆安排了一顿比阿宁他们中午丰盛几倍的湖鲜晚宴,又炫耀地叫了十多个较体面的哥们儿坐陪。他这几个哥们儿肯定是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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