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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明星老千(27)(第1页/共2页)

讲到这里,施慧已经忍不住了,掩面哭得泪雨滂沱。她拉过阿宁的左手,在台灯下一边嘤嘤地哭着一边细细抚*他手腕上的疤痕。然后,又在食指和中指间找到了两个只剩下少许斑迹的白点。这两处小伤疤虽然很不显眼,但在阿宁白净的皮肤上也不难找到。施慧一边抽噎着一边不住地轻揉着它们,好像多年前的疼痛能被她的温柔抹去似的。

这个时候,两人显得亲密无间,一切礼仪感和距离感都消失不见了。

在风雨中滚打过来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男人其实有两颗心,一颗时刻准备流血,一另颗时刻准备包容。一切为了尊严和勇气而留下的伤疤永远都不会被人耻笑,如果男人浑身上下完整得连个伤疤都没留下的话,就残废了!

这个故事已经赚了施慧太多的眼泪,阿宁真的有些心疼了。看着她擦眼泪用了那么多纸抽,阿宁禁不住柔声说:“行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别把你哭坏了!”

施慧一听,马上坐直身子,抽噎着说:“不行!没讲完我睡不着,后来怎样了?”

阿宁只好接着往下讲……

挺过了十牙刷,阿宁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监号里公认的“人”。看守所里面是有规矩的,而且“层次”非常分明,讲究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从每天早五点到晚九点除了吃饭之外都在执行的“码铺”上,就可以看出层次高低来。几十人坐成三排,最舒服的一排是肩膀可以挨着墙的“靠山屯”,把着铺边的一排叫“沟帮子”,夹在中间的是最低等的“二道沟”。“靠山屯”大多是有点本事或有点关系的人。“沟帮子”则是有存款但大部分得孝敬给“槽子”上享用的冤大头。“二道沟”里的自然就是既没钱又没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废品了,监号里一切脏、累、苦的差事都属于这些“二道沟”们的。

“槽子?什么叫槽子呀?”施慧打断了阿宁的话。

阿宁说:“你看,人家讲故事你别插嘴呀!”

“人家不明白嘛!不懂就衔接不上!”施慧讨好地向阿宁凑了凑香喷喷的脸。

“槽子是个形容词,就是监号里的班长和几个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在一起吃饭而组成的小团体,属于号子里的领导层,这个级别才叫槽子。你以为是喂马的马槽子啊?你以为啥样人都能上槽子啊?”

施慧伸了一下舌头,也没弄太明白。

解释完这个抽象的名词儿,阿宁接着往下讲……

除了槽子,以下就是伺候班长和伺候槽子的勤杂工了。比如执行阿宁牙刷酷刑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伺候槽子的。在监号里面,除了班长贺彪可以穿鞋,拥有绝对自由之外。其他人无论什么举动都得请示班长,得到批准后才能行事,否则那将是“大逆不道”,必将遭受相当残酷的重罚。平常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都是伺候槽子的年轻人干。槽子上的另几个人相对来说属于监号里的贵族,虽然吃喝用度都基本和班长一样,但是行动上也是受限制的,这就是狭小空间里最珍贵的自由标准。

阿宁被公认为“人”之后,自然能够享受到优厚的待遇。班长晚上睡在最里面的第一铺位,依次是槽子上的几个人。阿宁则睡在最外面的第一铺位。他没来之前,这个铺位是伺候槽子那个年轻人睡的,他现在变成了挨着阿宁第二铺。阿宁基本上是本监号除了槽子成员之外受到最高礼遇的“人”了。

由于阿宁身上有伤,班长贺彪特别照顾他,让他白天不用码铺,在自己铺位旁边铺了一个小褥子,没事就可以躺着。还从“沟帮子”里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点的人,专门伺候他。当时的监管环境实在太恶劣了,不用说别的,单单每天从早到晚十几个小时码铺的煎熬就够人受的了。码铺时,必须一个看一个后脑勺,从后面一瞅就是溜直的一条线。如果谁歪一点儿,就会遭到管铺的一顿拳脚。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腰酸背痛手脚麻木。这个管铺的是班长贺彪封的,坐在码铺人群的最后一排里,白天监督号里的一应琐事,主要任务就是打人。用他们的话讲,打人和折磨人,是为了给压抑又死气的监号调节调节气氛。

阿宁最痛恨、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持强凌弱的人。每天躺在铺上,他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歧视人和祸害人的场面。几个管事的好像祸害了别人能给他们带来*感似的,他们每天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当时阿宁身上有伤,行动不方便,否则说不定“行侠仗义”几次了!班长贺彪不但不同情弱小,还怂恿管铺的和伺候槽子的整天去祸害大铺上的人。阿宁内心深处是厌恶贺彪的。虽然他对阿宁很照顾,白天躺在他那唯一不叠行李的铺上总和阿宁谈笑,吃饭的时候也经常把槽子上好吃的东西分给阿宁吃,但阿宁就是不喜欢他。因为在阿宁的心目中,男人不但要有勇气、有担当,更要有同情心和正义感。所以别人都管贺彪叫彪哥,他从来都叫他班长。

阿宁吃的是二十五块钱一天的三顿盒饭,是那种挺大的塑料盒,里面有隔段,分别装着米饭和菜。加上贺彪经常给他拨点“捅毛蛋”弄进来的肉食,阿宁吃的还不错。可是大铺上其他犯人就惨了,牢饭一天也是三顿,一顿一个拳头大的玉米面窝头,半塑料碗菜汤。天长日久的熬下来,几乎个个面黄肌瘦。那几个有存款的人和阿宁一样订了盒饭,但他们却只能吃到四分之一的饭菜,大部分都被剥削了,只得吃难以下咽的牢饭充饥。尽管这样,管铺的还经常把政府发放的窝头和菜汤克扣一部分,从厕所倒掉。

说到这儿,脸上带着一丝悲伤的施慧突然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举了一下手,阿宁白了她一眼:“这位女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施慧乖乖地点了一下头:“报告这位男老师,我想问一下什么叫捅毛蛋?”

阿宁脸上装出一副老师的派头:“顾名思义,所谓毛蛋就是孵化小鸡时,小鸡还没有长到出壳的标准就死在鸡蛋里了。以此隐喻见不得光的事物,捅毛蛋就是走私,明白了吗?”

施慧马上说:“报告男老师,我明白了!请接着往下讲。”

阿宁接着往下说……

除此之外,上厕所更是监号里让人头疼的事。一天就放三次便,早晨起床叠完行李就开始一个挨一个地放*便,中午吃完饭,收拾完餐具和铺面再放一次小便,晚饭后是大小便一起放。由于长期处在营养不良状态,大铺上的普通犯人大多十几、二十天才大便一次。放便时,还专门设了一位“石英钟”,专职在便池旁“报秒”。拉*便的人在这个时候是最紧张的,当“石英钟”数到十,也就二十秒的时间,蹲着的人不管完事与否都得马上用巴掌大的一块报纸擦*股起来,否则,管铺的上去就是一顿拳脚。除了规定的一天三次放便之外,其他时间上厕所都得向班长报告,而且还多数不被批准,弄得大多数人除了菜汤都不敢喝水。阿宁要好很多,想去厕所和班长说一声就去。三天还能刷一次牙,大铺上的人有的半年都没刷过牙。

这段期间,阿宁也做过一些蠢事儿。有一次,一个人被提审时,办案人为了诱供给了他点肉吃,因为长时间没有沾过油水儿肠子挂不住油,所以他回来码铺不久就开始肚子疼,憋得脑门直冒汗,龇牙咧嘴的,眼看要憋不住了,但就是不敢请示去厕所。也许这个人能看出阿宁的本性是善良的,他用一种痛苦的眼神望向躺累了靠墙坐着的阿宁,目光中满是乞求。阿宁看懂了他的意思后,故意大声地冲着管铺的和贺彪说:“这小子咋的了?怎么都快哭了呢?还一脑瓜子汗!”然后向那个人眨了一下眼睛。

贺彪听完阿宁说的话,也看出了那个人是内急,就允许他去厕所解决。这人佝偻着腰捂着肚子下铺时,还大恩不言谢地望了阿宁一眼。

厕所在靠监门这侧的墙角,只有一个便盆,是用水泥和砖砌的,便池台旁边放着一桶冲厕水。那个人一蹲下,立即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即臭味便弥漫了整个监舍。贺彪手捂着鼻子,用厌恶的口气对管铺的说:“拉完了,让他开两个小时飞机!”(号里折磨人的一种手段。)

一下子全监舍都静了。贺彪在地上转过身看了阿宁好一会儿,然后阴着脸,冷冷地说道:“兄弟,等你当老大的时候再变白吧!现在是我执政,仅此一次,听见了吗?”说完叼上一根烟,伺候槽子的麻溜用火机给他点着火。

贺彪的话音一落,全号的人都看向阿宁,如果阿宁有一丁点儿的不敬,所有人都会旗帜鲜明地帮贺彪攻击他。

阿宁一想,自己所有的优越待遇都是人家给的,算了吧,毕竟人在矮檐下,这也不是太过不去的事,就很响亮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对不起班长!”就此平息了此事。

第二次更傻,阿宁晚上起夜看见伺候他的那个人睁着眼睛没睡,阿宁很感念他这些日子给自己洗洗涮涮和精心的服侍,每天吃饭的时候,阿宁总想把自己盒饭给他拨点儿,但是别人都看着,就一直没有给成。因为在监号里私给别人东西是大忌。阿宁想,这深更半夜的,除了值班的两个人,别人都睡了,就从靠门的墙壁上揪下一根香肠偷偷地塞给了那个人。那人太久没沾荤腥了,连上面的灰都没有擦,蒙上被子几口就把香肠吞下了肚。阿宁当时是太单纯了,香肠是父亲从滨城带来托几天前提审他的办案警察找看守所管教走私进来的,十几根而已。想想看,父亲得花多少冤枉钱,才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啊?所以,他认为自己把香肠给侍候他的人吃一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想这事第二天就被贺彪知道了。一是香肠少了一根,二是值班的告了密。是啊!那么小的空间,怎么会有秘密呢?这次贺彪和他说了很多话:“你太年轻啦!我不想和你太较真儿。另外,我知道你的官司家里花了不少钱,办的不错,估计这几天你就得批劳动教养。抢劫不成立,袭警肯定也得整你满贯。(当时劳动教养最多三年,满贯就是最多的意思)我做为过来人得多劝你几句,凡事多学多看,不能由着性子来。虽然我做恶多端,但我喜欢你这种有人性的人……”

一番话让阿宁很受教,从而让他知道,原来恶毒的人也希望别人是好人!

受教是受教,但是骨子里的正义感是无法改变的。这一天,监号里出台了一个新游戏,发明人是一个面容阴郁、内心十分歹毒的坏蛋。这小子四十多岁,是一个学校的体育老师,因为*亵女学生被抓进来的。听说是某个管教的亲戚,进来之后通过关系上了“槽子”。

上一任管铺的被投送监狱了,贺彪就让他接任了“铺长”一职。早晨起床后,这个体育老师让“二道沟”的十个人并排坐在铺边,然后他小声趴在贺彪耳边嘀咕了几句,贺彪点了下头,他转身狞笑着对大铺上的人说:“我鲁晓明就爱教书育人,但是我发现大铺上的人一天到晚想入非非,今天我就给大家立个规矩,谁坐铺再动一下手指头,明天就让他吃口香糖!这十位都是昨天表现不好的,今天我就让他们给大家做个示范!”

就是把*吐到另一个人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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