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赌桌只有他一个人在玩儿,发牌的女荷官表情麻木地等着他下注。在金碧辉煌的大背景下,这两个对桌而坐的男女似有无尽的恩怨未解,是时空扭错的效果才使一对冤家同时映在画面上。
男人盯着桌角显示屏上的路单(预示牌路走向的参考数据),十几秒钟才眨一下眼皮。阿宁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他左侧,手扶着九号真皮座椅的椅背。因为椭圆形的赌桌八号位和九号位成七十度角慢弯儿,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八号位这个中年男子的正脸。看起来,**中央空调吹出的香味儿凉气让男子一点都没有困倦,他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脑屏幕,透着难以捉摸的精明。方正的口鼻也比例协调、搭配得当,如果被算命的看到,肯定会说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福将。以阿宁的阅历,这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不像生意人,倒像政府官员,因为他红润的脸上潜隐着一种被良好教养屏住的威严。
嗯,应该是个当官的。阿宁对自己的判断力很自信。望着中年男子面前一摞摞大大小小的筹码,他的眼神像一支直透靶心的箭,全部聚焦在上面,甚至立马生出一种摸到钞票和插入银行卡的凌厉*感。因为对他这种太缺钱的人来说,钱能抵御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自卑和消沉。又望了一眼筹码摞,他猜测这些金属“货币”肯定属于祖国大陆某个角落的民脂民膏,似乎每一圈纹路里都凝聚着人民的血汗。这种猜测并不离谱,众所周知,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可千万别造孽,因为一旦造孽,他们造的都是祸国殃民的大孽。
大平坐在了邻桌的一号坐椅上,那张赌桌一个客人都没有,男荷官和他也够不上互相吸引的条件,两张脸都颇显无聊地歪向了不远处被赌徒们里三层外三层围满的赌桌。
成熟的人就是有定力,喧嚣丝毫没有干扰到中年男子,他拿起一个面额十万的金边筹码,淡定地放在“闲”的格子里。接着,他又把深红色的五万筹码和几个五百的散码放在了十万筹码的上面。见他下完注,女荷官平放在码盒前面的双手马上形成了从牌靴里往外发牌的姿势。
“有点顶路,”阿宁脸上的表情庄重之中还带着一种神乎其神的玄机,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被中年男子听到。
“稍等。”
中年男子一口京腔,他冲女荷官说完后犹豫着扫了阿宁一眼,又看了看显示着红蓝圈路单的荧屏,然后犹疑着把筹码从押“闲”的格子里拿了回来。
阿宁见中年男子撤回了筹码,知道此人是个不自信的菜鸟,心中暗喜。但他的表情依然庄重,眼睛盯着荧屏,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从三条路单来看,这是条烂路。”然后用手指了指屏幕下方那一行写着“仅供参考”的小字。
中年男子没有作声。通常赌局中的人最忌讳别人在一旁提出和自己相反的意见,哪怕自己再确定方向,听到异议一样会心里犯嘀咕。
显然,中年男子也中了这招。他拿起一个面值一百的黑色小筹码扔到赌桌中央,心有不甘地说:“买和,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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