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都尉拿眼角瞟了一眼身边长身玉立的将军,声音比方才压得更低,“他们、他们......”
一直惜字如金的镇南王殿下忽然难能可贵地主动接过了话,漂亮的眼角凌厉又冰冷,“死了。”
三天内死亡,眼耳口鼻皆往外渗血,四肢乏力。
时清然脑子里忽然电光石火地窜过某个想法,一时间顾不得声讨宋某人冷血无情的表现,冲着陈都尉道,“帮我将这位小兄弟扶起来些。”
诚然时家大小姐活到今日这个岁数,前半段人生基本都活的猫嫌狗不待见,在她哥千般逼迫下仍然落得了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落魄名声,但唯有赖着这身医术,她还算有些底气。
陈都尉不敢怠慢,忙应了一声就欠着身子坐下来,冰凉沉重的甲胄碰撞出一声划破黑夜的脆响。
被扶起来的士兵脸色枯槁蜡黄,像是勉强罩在甲胄里的一把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骨灰。
时清然紧紧地盯着他已经变形的脸,目光近乎专注。
玄甲营除了打仗凶勇异常外没什么特色,惟一的土特产便是胸腔里浇注着一腔保家卫国热血的满营光棍。
陈都尉作为众多光棍中的一条,本来满心怀揣的都是紧张和自责,可看见镇南王妃一寸寸朝自己靠近过来,面色还是不由自主变得有些微红,与他原本晒得黄黑的皮肤融合到一起,时清然是没太看出来,一旁的镇南王却轻轻抿了抿唇。
正当他茫然不知该将一双眼神往哪放的时候,忽然看见时清然直接上了手,隔着一层袖子摸上了那昏迷的小兵脓水横流的脸。
陈都尉心口一跳,面红耳赤地替那小兵手足无措起来,“王妃!你......”
时清然面不改色,葱白的手指捏着那小兵的下巴左右转了一圈,若不是脸上那点凛然的医者神色硬生生地衬着,活脱脱就是个女登徒子。
“嗯?”时清然手上动作没停,指尖从那小兵的下巴上转移阵地,毫不犹豫往他衣襟里边探过去,清心寡欲地问,“怎么了?”
陈都尉,“......”
宋煜辰不动声色地看过来一眼,清越的眉头皱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她如释重负又带着些惊喜的声音传来,“这位大哥,你过来看!”
陈都尉完全没意识到她在叫自己,从满脸震惊加扭曲的表情来看,这会儿脑子里应当还响着滚滚天雷。
“君山。”宋煜辰冷静地撩起衣袍,“你让开一下,我来扶。”
陈都尉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仓皇地“哦”了好几声,面红耳赤地站到一旁去了。
“你看这里。”时清然指着那小兵衣领里边。
宋煜辰定睛一看,在小兵黝黑的脖颈上看见两个极其细小的深黑色圆孔,孔径大小跟绣花用的针尖差不多。
“这是被蛇咬的。”时清然道,“我被咬伤的时候,那个御蛇人就是那么说的,先四肢乏力,之后昏迷,最后七窍流血而死,我觉得咬伤这些士兵的可能就是那种黄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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