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啊,我也知道,六十年代我们白糖出口就受过人家的狙击,这要再惹怒了人家,万一撤资,我们不又得回到一穷二白的时候了?所以有人要因此怪罪我,我完全理解。哎,只要能促成合资,我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
“行行行!打住!”
刚喝一口茶,顺了点气。霍延平这又上头了,气的直敲桌子。
“我说你呀你,你这是认错呢?还是给自己摆功劳呢?是不是你还觉得自己挺无辜,挺委屈的呢,啊?……”
“没有,没有,哪儿能呢。我就是有口无心,有感而发嘛。”
面对霍延平的怒视,宁卫民满面堆笑,赶紧软和下来。
“何况,我这不是和郭家已经讲和了嘛。今后我们双方还会在酒店的餐饮业务方面进行深度合作呢。这应该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领导,一切都是按您的意思办的。您要觉得哪儿不满意,请你批评,我一定虚心接受。”
看着宁卫民这副口是心非,滚刀儿肉似的样子,霍延平也是无奈。
他摇了摇头,不由苦笑起来。
“行了,你就别给我来假招子了。还批评你?为你操心啊,我犯不着。至于中粮那边你就别操心了,我会跟他们打声招呼的。”
跟着把茶杯放下来,便改了话题,不再纠结于宁卫民的“错误”。
“能跟郭家谈合作了,那证明你干的不错啊。跟我说说你这后半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在日本都有什么体会啊,又有什么成绩和心得啊。”
别人如果这么居高临下地那样问,宁卫民肯定会反感。
但霍延平这么问,配合着他的语调,宁卫民竟觉得自然不过。
尤其见到了霍延平的和颜悦色,霍延平也给了保证,这就是说,郭家的事儿算是翻篇儿了。
于是欣喜轻松下,宁卫民便将自己结婚之后,在海外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出。
而且不光是日本,法国也有提及。
但鉴于国内的意识形态所限,他没提自己在日本进行的投机游戏,没提他在法国收获的不动产和参与股权之战。
谈及的内容除了他在日本推广华夏文化的举措之外,主要还是聚焦在餐厅经营方面,还有胭脂米、栗子蘑这样高附加值的农产品,他在日本推广试水的效果。
以及他自己和lvh的掌门人亨利·拉卡米耶建立了比较好的私人关系,很有可能会拿到lvh酒水代理权的事儿,提前跟霍延平打了招呼。
霍延平听得很认真,除此之外还偶然发问,问宁卫民现在日本和法国大体上的经济形势,政治倾向,社会变化,百姓所想……
就这样,俩人一直说到外面天暗,该吃饭了,保姆来请他们二人去用餐,才告一段落。
而这个时候,霍昕的母亲依然没有露面。
或许是还在因为女儿记恨宁卫民,或许也是不想打扰他们的谈兴,她选择了继续不露面,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独自吃饭。
至于宁卫民,对此也没太在意,反而更便于在饭桌上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礼物——轩尼诗xo。
这即是一种借花献佛的讨好,也是为了借助此物,引出自己想要跟霍延平探讨的一些重要的问题。
“这个酒就是你要代理的那种酒吧?不错啊,我当年在欧洲任外交官的时候,参加酒会也喝过这种酒的。好像干邑都是不便宜的东西,是法国顶级白兰地,这么一瓶多少钱啊?”
果不其然,霍延平自然而然把注意力放在了这瓶酒上。
“要是大批量从法国出口过来的话,估计算上关税加上运费不会超过六百五十元,而现在通过港城的代理酒商弄到内地的这种酒,还有类似的产品,在友谊商店的零售价基本都在两千元到三千元。要是涉外酒店的话卖给客人更贵,一瓶要八九千元,甚至上万元。”
“居然这酒这么贵!有这么大的暴利吗?”
霍延平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归国之后,长期生活在共和国的环境下,这个数字还是让他不免吃惊。
毕竟他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起一瓶酒,这对他来说也是不愿意相信,有点没法接受的现实。
而宁卫民需要的就是他的惊讶,“说实话,我现在觉得出国还是有好处的,因为人只有出去了,见到了真正世界的模样,才会知道自己坐井观天。就拿我来说吧,过去只知道燕参鲍翅、熊掌、鹿胎、驼峰什么的是好东西,那些东西就是最顶级的食材了,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我出去之后才发现,咱们对于奢侈概念的认识太落后了,不管是从意识形态上,还是产业上都是。其实外国人,那些真正的发达国家,早就通过人工养殖或是特殊培育的办法,把这种饮食上的奢侈品给产业化了。靠野生捕捞采摘的东西反而落于下乘,因为不但有伤天和,而且没法控制品质,也没法控制数量,利益太有限了。”
“就像日本的和牛,一公斤的价格就能卖到数百到数千元人民币。还有法国的布雷斯鸡,一只生鸡折合人民币大概两三千元。尤其是新西兰的奇异果,那原本就是我们张家界的猕猴桃,可硬是让人家外国人打响了招牌,每年都在国际市场上赚取不菲的出口利润。”
“而在我看来,我们也完全可以尝试着走一下这条路,全国我就不说了,光京城一地,其实我们特别的优质农作物和水果就不知道有多少。可这些东西一直都未受到合理的重视。也没有得到足够的保护。我现在想做的事儿,就是要和农大联手,把这些东西保护起来,并且想办法进一步提高这些东西的品质,在国际市场推出并且打响我们自己的顶级食材。”
“当然,我并不是要抢中粮的业务,我只是觉得可以尝试着发展一下精品小分类农业。中粮解决的是全国人民吃饱饭的问题。而我想要解决的是能否靠这些东西为国家创汇,赚取长期的,超额的利润。就像这次我带去日本的胭脂米,根本不愁卖,一碗饭不到二两米,就是上万円。您能想象要是种出十几吨几十吨,上百吨的胭脂米吗?”
“一吨就是一亿日元,每年要是有上百吨的产量,就相当于几亿人民币啊,难道这对京城的地方经济不重要吗?但可惜的是,胭脂米的种植受限较多,要想保证品质更得讲究科学办法。目前只有玉泉山泉水所流经的部分地区才适合种植。加上西边军事重地,而hd区最近又大力发展工业。所以适合种植的土地越来越少。我想要把这件事做成,障碍太多,我需要您的意见,也需要您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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