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嘴里叼着小猎刀一头扎进深夜冰冷的江水里,亏的他身体好,若不然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跳下去多半要抽筋,然后坠入江水深处。
少年人,有少年也不自知的狠厉。
因为懵懂所以莽撞,因为莽撞,所以无畏。
他追上了货船,趁着身上湿透了火一时之间不会烧的太狠,顺着船尾爬上去,这确实是沈先生的货船,这几年来冷儿装了几十次的货,自然熟悉,可是船上是空的,没有货物也没有人。
冷儿心里一松,人不在,就说明还活着,他了解那些水匪的手段,只要人没杀,十之七八是因为来路被水匪摸清楚了,留着人要赎金,而实际上,就算是赎金来了他们也不会把人放了,十成十的要绑上石头沉入江心。
沈冷在甲板上看到了一件东西微微反光,过去捡起来看了看,竟是一把小巧的刀鞘,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小猎刀插进去,完美无瑕可是,为什么沈先生把刀鞘留下了?
人还活着,就不能放弃,这也是沈先生对他说过的,不管多困难多辛苦,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沈冷把小猎刀收起来,一个猛子又回到了江水里,跳下去之前他还想着,自己吃了一个馒头,体力上问题应该不大。
逆流而上,冷儿从货船被烧的状态判断水匪应该就在上游最多五六里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着游过去,反正一定要去。
若有人知道的话,一定会惊讶的无以复加,十二岁的孩子,逆流而上五六里?
这是什么体质!
冷儿看到水匪的船之后悄悄过去,爬上去之后才发现沈先生不在这艘船上,这艘船装的都是劫来的货,那些水匪显然高兴坏了,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二当家,那个姓沈的肥鱼这次能换来不少银子吧?”
“大当家的已经盯了他好几年,派人去了几次那家伙的老家怀远城,底细查的清楚,是个大户,要来几千两银子怕是没问题的。”
二当家一摆手:“手脚麻利点,把船开回去。”
一个水匪笑道:“放心吧二当家,你还不知道我干活儿有多快?”
二当家的道:“知道你快,满月楼里的小蝶姑娘和我不止一次说过,你是最快的。”
众人一阵哄笑。
躲在暗处的沈冷却心里一寒,他本以为水匪应该会离鱼鳞镇很远才对,可满月楼就是鱼鳞镇里的青楼,那个小蝶姑娘自己在街上也遇到过。
水匪的战船其实也是普通的货船,但是包了一层的铁皮,还加了撞角,寻常货船自然不是对手,冷儿躲在战船里,跟着水匪一起回了他们的老巢,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种经历会有多可怕?
而冷儿却发现,自己一开始怕,可到了后来竟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了。
奇怪。
不得不说水匪的操船技术远比刚刚成立不久的江南织造府水军强多了,在一个狭窄的水道里转出南平江,然后钻进了芦苇荡。
冷儿躲在货物里又被装了车,感觉是朝着下游的方向走。
他心里想的不是自己会有多危险,而是沈先生在哪儿?那个叫茶颜的小姑娘在哪儿?
一想到那个小姑娘沈冷就感觉很奇怪,她总是对自己很不客气,说话特别凶,好像特别看不上自己似的,然而又偏偏每次都要和自己说几句话。
那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然而凶巴巴的总把自己当男孩子,沈先生说她是投胎错了,国色天香的胚子,见谁都不服的性子。
此时此刻,沈先生和茶颜就坐在一辆马车里,手脚都被绑住了。
“值得吗?”
茶颜忽然问了一句。
沈先生点了点头,极认真的说道:“当然值得,他来了。”
茶颜抬着头看着马车车厢的顶子无聊的说道:“来了又如何?那般懦弱的性子将来能成什么大事,若换做是我,早把那个孟老板打了几百次。”
“所以你在孟长安之上。”
茶颜微微皱眉:“仅在孟长安之上?”
“你可知道,未来能在孟长安之上没几人。”
“不觉得有多厉害,那沈冷呢,呸他怎么可以姓沈?他应该姓”
沈先生微微摇头:“让他先姓着吧冷儿啊。”
提到冷儿这两个字,沈先生的嘴角就勾起来,显然很欣慰:“他?二十年后,世上无人在他之上。”
“你就那么确定是他?”
茶颜不服气的说道:“难道就不能是我?都是被别人捡的孩子,凭什么他是”
看到沈先生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没错,她也是捡来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茶颜问沈先生:“你当初捡我回去,是因为你丢了他而内疚吗?”
沈先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反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要和他比呢?”
茶颜把视线从车顶上收回来,不耐烦的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一会儿我再自己绑回去就是了你问我为什么总和他比?因为我们是那么的像啊,都是被人丢了的,都是被人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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