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注意到不远处的长凳上坐了一名男生,他同我一般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拿一本薄薄的书册,身旁放着浇花用的木柄喷壶。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放下书,微微一笑朝我走来,他在我身边站定道:“牛眼菊是桔梗目菊科植物,花期很长,能从春天一直开到秋天,生命力顽强。”
“我很喜欢它,野生的牛眼菊甚至可以在中高海拔的沙石化土壤中生存。只要一点水分和一点阳光,你就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白色花瓣在风中招摇。
就如同苦难中的力量一般。”
他很高,说到“苦难中的力量”时目光坚毅,但通身却又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病弱气息,脸庞消瘦,如同风信子一般的紫蓝色头发被整齐梳好别在耳后,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木质香。
就像大雪过后的杉树林一般,褐色的枝干、深绿色的针状树叶,还有皑皑白雪。
“你对植物很了解吗?”我开口问道。
他谦虚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
他向我介绍道:“这是松果菊,喜欢阳光,一般在夏秋两季开花,具有药用价值。”他指了指那几株花瓣是玫瑰粉,而花蕊外凸呈橙黄色球状的植物。
我们沿着小径,继续向植物园深处走去。
“这是麦冬草,七月中旬会开出淡紫色的小花。”
我点了点头:“好像很常见,一般道路旁和花坛里都有栽种吧?”
“因为它根系发达、适应性强,所以被选用为常见的绿化植物,也是很可爱的小家伙呢。”
接下来他又向我介绍了例如蛇尾兰、姬寿、日本珊瑚树、忍冬、耳叶杜鹃等植物,包括它们的习性、栽种要点等,知识渊博简直如同一本园林植物界的百科全书。
“好厉害呢。”
他微微一笑:“你不嫌无聊就好。”
我注意到他手中拿的书籍,隐约可以看到“魏尔伦”三个字。我指了指他手上的书:“你很喜欢他的诗吗?”
他简短地回答道:“嗯。”同他谈论起植物时的健谈截然相反,对于诗歌这种披露自己灵魂内在的直白描述显得有些抗拒。
简单来说,他是一个看似温柔好心,实则十分内敛的人,通常同这类人交心比较困难,因为他们永远站在人群之外冷静旁观。
“——大丽菊,百合,郁金香,毛艮——
立在栅栏四周,散发出
沉重、温热的花香。”
我微微停顿,而他无比流畅自然地接上后半段诗句:
“病态的气息,那恶味
淹没了我的感官、灵魂和理智
在一阵巨大的昏厥中,混杂在,
伴随着黄昏的回忆里。”
我抬头眺望着天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太阳如同一位旅人带着行走过一天后的疲惫同余热缓缓投进云絮的怀抱中。
“我最喜欢这一篇《神秘之夜的黄昏》。”
我们之间弥漫着无言的沉默,最后他轻缓而又含蓄道:“我也是。”
我朝他伸出手:“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他迟疑片刻,还是握住我的手,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清晰可见,指腹微凉:“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
回到病房,水仙花小王子早已等候良久了。
他仍是一身驼色冰帝校服,红色的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脖间,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书。
“身体没好就老实呆着嘛。”他合上书,用手指捏了捏鼻梁放松。我注意到他正在看的是财经类教材,英文原著,并不属于现有的冰帝课程。
我解释道:“护士说多走走放松放松有利于身体健康。”
“我妈知道这事还特地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他放下手,将身旁一个外卖袋子拎到桌子正中央打开,浓郁的海鲜粥香气扑面而来。
“过来吃东西。”他有条不紊地摆好碗、勺子,用眼神示意我在一旁坐下:“你现在最好吃点清淡的,本大爷问过别人了……这家粥做的还算华丽,勉强能入口吧。”
我挨着他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盛满了粥的碗,用勺子在碗里面搅动了几下,粘稠的米粥中可以看见完整的虾仁和切成一段一段的鱿鱼块,我犹豫着开口:“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目光触及我额头伤口处的纱布,眼中神色一变,似乎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又很快改了口:“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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