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杯的强度不言而喻, 萩沢让居然单手就将杯子给捏破了, 可见他手上的劲有多大。
与他相处了大半年的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是再清楚不过的,萩沢让是个脑力派、体力废。如今任务时间紧迫, 他也没有太多时间来进行针对性训练, 所以徒手捏破杯子什么的,平时根本想都不敢想。
如今他就是做到了,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
与他手上的过激举动不同的是, 萩沢让脸上表情淡淡, 根本让人瞧不出来半点发火的征兆。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瞳犹如幽暗的沼泽, 好似要将靠近他的一切都拖进泥淖深处。就连他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般,寂静得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不祥感。
跟在他身后的二人噤若寒蝉, 生怕开口就戳动了这个一触即发的炸弹。
他们现在身处港黑事务所大楼电梯内部,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所以刚才那番举动并没惹来旁人的关注。
或许萩沢让是特意等到电梯里才发火的也说不定?
三浦昌浩有些不适时地想。
“森医生。”身量不高的小孩抬起头,笑容僵硬而诡异地看着电梯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让你看到这番模样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大概,我可能, 稍微有那么一点生气——”
另一边, 首领办公室。
“呜哇, 可怕。”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太宰治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根本让人看不出他有任何恐惧的意思。
“真是狡猾啊, 森先生, 这样一来让君不是讨厌死我了吗?”
森鸥外双手搭桥靠在下巴处, 嘴角含笑,“哪里,让君可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做出迁怒这样的事情来的。”
太宰治信他才有鬼了。
“要是让君能给予我无痛的死亡,那我还是挺高兴的。可惜……”这孩子要是报复起别人来的激进手段却让他不敢恭维。
他可是通过监控回放围观了萩沢让与他母亲的整场对峙。
这孩子明明有更简单更高效的报复方法,却采用了最极端的一种,在敌人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紧接着精准如手术刀般的尖锐语言直切要害,然后一层一层地刮下敌人身上的皮肉,不至死,却让敌人抓心挠肝地痛痒,好似伤口溃烂长了脓疮,恨不得把自行用刀子将身上的血肉给剜掉。
哪怕这样会让他自己也身陷险境,受伤不可避免。可他仍选择直面状若疯癫的敌人,用表情挑衅她,用言语刺激她,像个不知险恶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孩子,只为玩乐而满足。
世界上是有这样的家伙的,不把身体的疼痛当做苦难,不把肉.体的死亡当做终结。
璀璨的、美好的,是世人的精神与灵魂。
这样的家伙,如果选择毁灭什么的话,最终目标自然不言而喻。
“像这样的家伙,报复心是很可怕的啊。”
不想死的敌人落入他手中后,百般折磨仍钓着一口气,最后甚至是敌人痛哭流涕地求着去死,这时候他甚至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满足你的要求花大力气不让你去死呀,怎么你现在反悔了,想着要去死呢?那可不行,坏了我的声誉。
而想死的家伙则会无数次与死亡亲密接触,却迟迟推不开最后那道门,无数次地循环着求死不能的痛苦。
至于太宰治如何清楚这些,那是因为,如果是他,必要的情况下他就会这么做。
他们可以算得上是一类人,只是太宰治自认报复心和恶趣味没有萩沢让那么重。
如萩沢久佳奈那般,快速地给予了死亡的,估计还是收了手的。为什么呢?或许有时间仓促来不及布置的原因,或许……也是因为中原中也快来了。
所以……
“你还真是给我丢了个□□烦啊,森先生。”太宰治幽幽地叹了口气。
森鸥外莞尔,没有丝毫自觉,“有吗?没有吧。”
他们倒是不担心萩沢让会对太宰治动手,因为这孩子很聪明。
他有耐心,知道蛰伏,知道观察敌人的破绽和弱点,知道得师出有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最为合适,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予凌厉一击,然后是收网、善后……做完这一切,他依旧是大多数人眼中听话省心的好孩子乖孩子。
像这样走一步想十步的家伙,通常顾虑的事情越多,能够牵制住他的办法也就越多。
所以并不是没办法应付,但……
“真的很麻烦啊。”太宰治苦恼地揉了揉头发。
睡觉时枕边有那么一条毒蛇,在阴影中眼也不眨地盯着你是什么感觉?尽管那条毒蛇暂时还被关在笼子里,根本没法伤到他,可只要想到夜晚有这么一个家伙,在呼呼大睡毫无防备的自己身边“嘶嘶”吐着蛇信,任谁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啊!
理性来讲,萩沢让确实不会做出迁怒这样的事情来,因为推出“双黑”这个搭档组合的罪魁祸首是森鸥外才是。
可关键在于这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哪怕太宰治不是出于自愿和他讨厌的蛞蝓成为搭档的,但事已至此,他必然会被萩沢让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小孩子的占有欲真是可怕。
太宰治再次叹了口气。
可他会因为潜藏的危机而选择提前避开暴风眼吗?
那当然是……
不可能的啦!
不在雷区疯狂蹦跶怎么能体现他太宰治是一个作死不断、一心求死的新世纪好少年呢!只有不断游走在生死边缘,才能真切地体会到生命的美妙啊!
“让君——”
“请给予我伟大而壮丽的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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