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激动地抖着两撇胡子,“减少陇中府兵、调半府中路军驻守粮仓,都会削减中路军的人员和战力!中路军拱卫京畿,职责重要。臣认为不当削减!”
夏官大司马府大小官员,在列的纷纷站到他身后。
公卿权臣,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其他一班朝臣,时刻关注着座上的君王,都等着看他要如何处置。
事发突然,宇文直也始料未及。
常年无言的宋之孝,不知为何忽然据理力争,争的还是他宇文家的利……本觉得是一桩小事,被这么一搅和,简直要演变成削减中路军了,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宋之孝环顾四周,收起了奏折。
他理了理冠发,清了清喉咙。
“陛下!大司马所言极是!臣细想一番,也觉得削减中路军确有不妥。”
宇文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想不到竟然有重臣会站到堂上了,还要临时改主意的。
宋之孝继续道:“既然陇中府兵不能减少,臣建议将南方边境东益、雍州十万流民逐步引入陇中,让他们去耕种陇中即将荒芜的良田!流民多自南梁流入,本是流离失所。大魏接纳下他们,即使征收比原乡汉民更高的租庸调,他们也一定会欣然接受,会大利于充实国库。另外,大冢宰曾提议过增征汉兵一事,臣认为大有可为!只是汉民一直专事稼穑,训练不足。大司马府可借府库撤并之机,选取部分汉民成为军户,组成民兵来驻守州郡府库,逐步训练,假以时日必能堪大任。”
拓跋琰心中大惊,这才是太师真正的意图——他要将南方流民引入陇中。
陇中是宇文家的根基,当地士族沆瀣一气,只识宇文直,不识君王,向来紧如铁拳。
十万南梁汉民无异于一泓清泉,将慢慢冲散他们的力量。
这个计划实在太大胆了!
于瑾和宇文烈面面相觑,宋太师竟然主动退让……不削减中路军,还赞同大冢宰增加汉军的提议。
这也让本来准备附议大司马的朝臣们,也不方便再多言语。
见堂下一阵安静,拓跋琰大喜过望,心中大呼:成了!
他高声说:“侍中,拟旨!依照太师所奏,建义仓、修府库、迁移民、增民兵!
天官府大冢宰府即日选派官吏,特别是精通天文地理的文官,参与义仓选址、督建;冬官大司空府立即筹划工事,就地征调徭役,尽快修建义仓;地官大司徒府拟定计划,逐步迁徙流民;夏官大司马府,在京畿选两千户汉民府兵,赐鲜卑姓氏,归大司徒府及州郡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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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
拓跋琰几乎是小跑到的祁云殿。
宋凝香正站在花园中,看宫女们采摘新鲜的玫瑰花瓣。
拓跋琰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啊,小心肚子!”
宋凝香紧贴着他的胸口,娇嗔地说:“陛下,今天怎么了,激动地像个孩子?”
“朕否掉了宇文烈的奏报!宇文一派以为手到擒来的军资,就在他们手边溜走了!多少年了,第一次上朝感觉这么痛快!”
宋凝香也很讶异,赶忙追问他事情的经过。
拓跋琰难掩激动道:“建义仓、修府库、迁移民、增民兵!件件都是朕心中所想!件件都合朕心意!宋太师一番慷慨陈词,为朕扭转了乾坤……”
听完他一番陈述,宋凝香更觉得不可思议,淡泊、儒雅的叔父竟然会与人当朝争辩,可是她想不出的场景。
望着天上缓缓流动的浮云,她轻轻勾起嘴角。
宋星河啊,宋星河!
以小小舞乐推动风云变幻的小姑娘,她到底还有多少自己想象不到的力量?
*******
傍晚时分,星河匆匆赶回府。
来到膳堂,只见仆婢们尽数候门外,父亲正坐在厅中独酌。
“父亲,女儿来晚了。姨娘和弟弟、妹妹不在?”
宋之孝抬起头,脸色有些微醺,“星河,你来了。快过来坐!”
星河坐到父亲身边,为他斟上酒,轻声问:“父亲因何独酌?”
“因为……喜悦!”
宋之孝拍着桌子,举盏一饮而尽。
“父亲因何而喜?”
“因为:争!今日,为父在朝堂上奋力一争!为陛下争,为百姓争,更为大魏的未来而争!实在痛快!”
星河眼睛一亮,看来事情是成了!
“我不争,他们也步步紧逼!哈哈哈,争一争又何妨!”宋之孝激动的站了起来,脚上却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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