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夏进来将寝殿中的烛台又点亮了两盏, 而后又关切地望了一眼架子床的方向,没能望到什么,终是抿了抿唇垂着头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屋中比刚才更亮堂了些。
沈凌渊抬手握了握她的胳膊, 隔着月白色的寝衣也能感觉到她身子的冰冷, “怎么身上这样凉?冷了也不知道盖被子的?”
温映寒微微一怔,垂眸望了眼自己身上单薄的寝衣, 原本应该盖在身上的锦被早已不知所踪。她睡前明明是盖着的。
沈凌渊无奈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越过她的身子将不知何时被扔到床榻尽头的薄被替她寻了回来。这个季节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低,难为她不盖被子也没被冻醒, 反而睡得更深无端生了好些梦境。
温映寒终于寻回了些许暖意了。迟来的清醒让她逐渐从刚刚的梦魇里脱离, 头内的疼痛稍稍缓解, 就连耳鸣声也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沈凌渊蓦地抬手探向她额头的温度, 宽大的手掌轻轻一触便基本有了判断,“你有点发烧。”
他微微蹙眉,作势便要唤人去传御医。
温映寒心脏一紧,本能地赶在沈凌渊开口之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掌, “没事的,许是刚刚没盖被子冻着了。睡一觉就好了。”
若是御医来了, 一诊脉便会发觉她白日里做了些什么。搞不好还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到时候再想让董仁入宫给她诊治怕是难了。
她又补了一句:“太医院里臣妾只相信张御医的医术,今日又不是他值守, 等他从宫外匆匆赶进来怕是天都要亮了, 臣妾没事的。”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缓缓便过去了, 不必请御医,“皇上若不信,可以等明早再看看臣妾是否还发烧,若是还没好到时候再请御医来也不迟。”
有关施针的事,她绝不能被沈凌渊知道。
找他要那道手谕的时候,她分明答应得好好的,眼下“阳奉阴违”地背着他尝试,若被他知道了,往后再有事情求他怕是难了。
沈凌渊默默看着她千方百计地阻拦自己传御医,每一句都说得头头是道的,归根结底肯定还是有问题。以前怎么不见她还挑剔太医院派哪个人过来了,就连那个张御医不也是他派给她的?
“这么不想御医过来?”沈凌渊声音轻缓。
温映寒却从话语中听出了玄机,下意识地笃定自己得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微凉的指尖在锦被下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
温映寒睫毛微垂,似是犹豫了片刻,轻轻颔首,“还是别请御医过来了,他们只会开些苦药汤,臣妾前一阵子喝得胃里都苦了也没见什么效果。喝过了也未必能比不喝时好得快多少。更何况是药三分毒。”
她说着抬眸望向沈凌渊,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潋滟,拉住他的手下意识地攥得更紧了。
沈凌渊低下头看了看她纤细的手指,薄唇微微动了动:“不想传御医也不是不行……”
温映寒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凌渊轻轻笑了笑,“叫芸夏去给你煮一碗姜水暖暖身子,既然说是冻着了,总要驱一驱寒。”
这便是一场御医和姜汤之间的抉择了。姜水辛辣味道难咽,御医过来怕是要瞒不住沈凌渊。如果可以,温映寒哪个都不想沾,可当她望见沈凌渊视线的那一刻,便知道这种假设是无果的了。
温映寒松开了刚才阻止沈凌渊传御医的手,认命般地朝门外开口道:“芸夏,去煮一碗姜水过来。”
门口候着的芸夏不明所以,但见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忙应了一声,领命办事。很快屋外便传来了推门出去的声音。
温映寒回眸望向沈凌渊,神色间写满了“皇上现在可满意了”的情绪。
沈凌渊抬手揉了把她的额发,“喝了,明早身子便好了。汤药和这个你总得选一样。”
“是,皇上说得极是。”
沈凌渊听出了她语气间的不满,随手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方才做什么噩梦了?出了这样多冷汗。”
温映寒微微一怔,回忆起那梦中的场景,越发不确定这只是一个梦境了。
这是她第二次在梦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只不过这次更加清晰,内容也更加详尽。
石岸边上那讥讽般地笑意再次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
沈凌渊见她有些恍神,修长的手指微抬轻抚了一下她垂在身后的长发。
温映寒纤长弯翘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她轻轻开口:“没什么,就是梦到自己又掉进水里了。”有些事她必须得先做一下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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